远树的绿色的呼吸

【盾冬】野径(1)

架空软科幻背景盾冬,正剧向

部分设定参考自阿西莫夫《永恒的终结》(The end ofeternity),我的朋友 @WW  和莱宝亦对此文的世界观架构有帮助

P.S. 预计是个两万字左右的中篇,(顺利的话)每周更新

P.P.S. 第一次写盾冬,OOC有,希望各位多多点赞/评论/吐槽/鼓励~(鞠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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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刷——”

冬兵拉下了百叶窗,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中。

他转过身,眯起眼睛注视正前方瑟瑟发抖的年轻男人。

“时错局……”男人哆嗦着举枪,同时贴着墙挪动脚步,“我早该想到的——”

冬兵没有给他说第二句话的机会。他几乎是有些漫不经心地偏过头,躲开了那发迎面射来的子弹。下一秒,他手指间翻飞的匕首便准确地切入了男人的大动脉。

男人睁大了眼睛,一声不吭地倒下。血液自他左脖颈如喷泉般涌出,在身后的墙壁上溅射成触目惊心的图案。

冬兵注视那双包含恐惧与不甘的眼睛黯淡下去。他弯下身,挑了尸身上相对干净的部位擦拭了匕首。

准备起身开门的时候,他忽然听到房间另一侧的衣柜里传来异常的声响——

那是一声压抑住的低泣。

他走到衣柜前,利落地徒手扯开柜门。伴随着意料中的尖叫,一个蜷缩着的人展露在他的眼前。这是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女人,她柔弱、惊惶、泪流满面,身体在堆积的衣物间剧烈颤抖着。

冬兵忽然明白了那个男人为何一直向着房间另一侧移动。

无处可躲的女人起先试图把身子向衣柜的更深处缩去,但目光接触到地面上已经没有生气的男人尸体后,低泣突然转为了绝望的嘶喊。

“你杀了他!”她不管不顾地扑上来,抓住冬兵的肩膀,“接下去是不是就是我!你这个残忍的、没有人性的杀手!”

“你不是我的任务。”冬兵简短地说,回身甩开她。然而下一秒,女人又再次扑了上来。

“你杀了我吧!”她头发蓬乱,泪水纵横的面目因极度的悲伤而扭曲,“他死了,我怎么能独自活下去!”

冬兵的犹豫持续了一秒钟。

随后,他的身体自动帮他做出了应答。匕首利落地刺进了女人的心脏。女人只抽搐了几下,便伏倒在地一动不动。

冬兵绕过她的尸体,伸手拉开了房门。

门外是条深长的走廊,一丝光也没有。行动前的调查报告显示,此时建筑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他于是把匕首塞回腰间,大步向外走去。

然而,一阵欢快的笑声很快自他身后传来,将他的脚步回声完全淹没。

冬兵没有回头,只是暗自皱紧了眉头。

又来了,他想。

两个嬉笑打闹的男孩子从后方跑来。为首的一人白皙高挑,一丝不乱的黑发紧紧地贴在头皮上,正是年轻的他自己,落在后面的男孩金发碧眼,身材异于常人地瘦弱矮小,面孔对他而言全然陌生。

这两个孩子一路跑来,快撞上他时,却变成飘忽的一缕烟,穿过他的身体逸散在了前方的黑暗里。

冬兵抿抿嘴。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些了。

近半年中,只要他在执行刺杀任务时略有犹豫,幻觉就会如同梦境一般在他眼前浮现。有时候这场景是两个追逐打闹的男孩子,有时候是两个搭着肩背言笑晏晏的青年,还有极少数的那么几次,他看见自己风尘满身,金发青年则一改此前的瘦弱模样,变得异常挺拔高挑,两个人扛着枪并肩而行,脸上挂着疲惫而喜悦的微笑。

冬兵为这频繁出现的幻觉所困惑,但也仅限于困惑——因为在大部分的幻象中,他都是轻松快乐的模样,而这种情绪对现实中的他来说极其罕有,甚至到了弥足珍贵的程度。

冬兵摇摇头,决定将这些涌上来的冗杂思绪抛诸脑后。快步走出建筑,他在楼前的旷地上找到了预先安放好的时空舰。

 

*

冬兵走出舱门时,朗姆洛已经在舰外等候许久了。

“士兵,任务汇报。”朗姆洛捏着记录本,冲他点点头。

“任务V-2456,威慑与消除,完成。”

“系统观测到一名多余牺牲。”

“一切成本控制在最小必要变革内。”冬兵不带感情地回复道。

“当然。”朗姆洛的表情放松下来,“你是我们评定等级最高的执行员,我有理由信任你的判断。”

他们并肩向着时错局的中央大厅走去。

大厅空阔雄伟,一块二十余米高的显示屏矗立在厅堂的正中央,屏幕里播放着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蔚蓝的天空,拔地而起的高大树木,几艘全金属的灰色飞行器从中快速穿梭而过。

“做得好,士兵!”朗姆洛拍拍他的肩膀,“你这次任务解决了一场三十五年前的重大隐患,使我们的和平现状得以继续维持。”

冬兵没有作声。

身为时空纠错局的执行者,他实在面临过太多次血腥暗杀了。

而这一切是从十年前开始的。

十年前的某一天,他自全然陌生的封闭手术室醒来。在医疗器材冰冷的金属反光中,冬兵见到了他未来的直系上司皮尔斯的脸。

伴随着断断续续发作的头疼,他逐渐得知自己是一个在战争中失去左臂、被军队遗弃的伤员,于昏迷中被时错局的雇员捡到。局长皮尔斯发现他天赋异禀,遂给予了他最妥善的治疗。

这个全称为“时空纠错局”的神秘机构发源于二战时期。得益于空间宝石宇宙魔方的出现,德国科学家佐拉博士发明了时空力场,使得人们可以通过时空舰随意在过去与现实间来回穿梭。

当时全世界正饱受战争的苦楚,炮火和硝烟使得许多人流离失所,而时空纠错局正凭借人们对和平的渴望应运而生,并很快通过各种或明或暗的手段获得了几个主要国家政要的支持。

时错局认为,未来的世界要想避免战火,就必须由一个强权组织建立并始终维护秩序。这个并不为多数人所知的机构主张通过精密的计算寻找到过去影响政治局势发展的确切时间点,以暗杀等“最小必要变革”方式,来实现维持当今社会稳定的“最大可能反应”。

同时,出于改变历史对未来可能造成的影响,佐拉博士以空间宝石为能量源,于时空力场中在一般时空外开拓了一道永恒时空。活在永恒时空中的时错局雇员虽然不会受到过去变动的任何影响,但物理性质的伤害仍然会作用于他们的身体。因此,时错局前锋——以暗杀为主业的执行者,通常都是万里挑一的特种战士。

在局长皮尔斯青眼和关照下,冬兵经历了两年的基础训练,随后便加入执行者的队列。多年军旅经历确实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深重的烙印,尽管他并不记得此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任何事情,但远超同侪的狙击和近身搏斗能力还是很快使他脱颖而出,成为时错局评定等级最高的首席执行者。

而此时这个历史进程的隐秘推动者正站在朗姆洛的办公室内,从他随身的黑色小书包中掏出一叠零散纸钞,漫不经心地数着。

“士兵。”朗姆洛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也许我需要为你安排一下冬眠的手续?”

“不用。”冬兵头也不抬地说,“我在冬眠舱里待得太久了。到下次任务之前,我想回一般时空住一段时间。”

“倒也可以。”朗姆洛仍然在微笑,一双锐利的眼睛却紧盯住冬兵的脸,“只是你很久没有提过要去一般时空的请求了,是否有必要在这之前先启动心理评估程序?”

“没必要,我感觉很好。”冬兵抬起头。

朗姆洛的目光在他平静的脸上逡巡,沉默良久后,他终于松口:“好吧,等确定住处后,记得去全时理事会登记你常驻地的详细地址。”

冬兵把小书包甩过肩头,在他话音未落时,已步伐轻快地迈出了办公室。

 

*

冬兵在一般时空的居处位于英国北威尔士的斯诺登尼亚山附近,他在成行前对着地图比划许久,才精心选中了这个人迹罕至的山麓小镇。

人迹罕至是很重要的一个优点,冬兵在挑住处时特意避开了旅游景点,他不喜欢被人打扰,北威尔士大面积荒僻冷寂的山林让他觉得更加清净自在。而小镇简单的建筑群和乏善可陈的人际关系也降低了来自安全方面的威胁。

他在镇边缘租到了一栋无人问津的独栋房子,房子对面是一栋同样已荒废许久的建筑,再向西则是斯诺登尼亚山的支脉,除了一条幽深狭长的进山小路外,再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因为这个缘故,房子的租金低得离奇,冬兵对此表示十分满意。

他在房子里安静地住着,每天最大的活动量就是徒步十五分钟去小镇中心的唯一一家连锁便利店购买方便食品、水果和牛奶。这种单调乏味的生活维持了近一周,直到另外一件事情出现,彻底打破了这份平静——

他在一个飘着细雨的午后,被轰隆不止的汽车马达声吵醒了。

冬兵带着午睡被打扰的愤怒掀开床帘向外张望,一辆满载家具的卡车停在他家对面,几名装卸工人正七手八脚地向下搬运纸箱。

“喂!”他眉头紧锁地走出家门,对着工人们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金发青年闻声,从车后面飞快地跑了过来。

“吵到你了吧?实在不好意思!”他微笑着致歉道,“他们在替我搬家具,我是对面新搬来的住户,我叫史蒂夫!”

冬兵睁大了眼睛。

假如世上真的有“命运”之类的东西的话,此时冬兵第一次感觉到它降临在了自己的头上。他望着眼前这位身材高挑健硕、在他幻觉里不止一次出现的青年,一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半分钟之后,他的身体再次比他的思维先做出了行动——他用完好的右手一把勒住了青年的脖子,将他按在了自家的院墙上。

“……你是谁?”冬兵声音低沉、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金发青年遭受意料之外的突然袭击,一时间说话也结巴起来,片刻迟疑后,他再度开口,“我叫史蒂夫·罗杰斯,是从美国布鲁克林来的。”

“……”冬兵沉默着,放缓了力道。事实上,自刚一出手时,残存的理智就在他的脑中拉响了警报——即使在出击时已有所保留,作为时错局最声名显赫的杀手,冬兵很清楚自己这一掐的冲击力之巨大是普通人绝难招架的。

然而,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除了略微被惊吓到之外,似乎并没有丝毫受伤昏迷的意思。甚至在缓过气来的几秒钟之后,他又重新挂上了笑容,安抚性地拍拍冬兵的手臂:“抱歉,是不是我不小心打扰到你的午睡了?”

“……”冬兵再度无言,他松开手,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

拖着沉重的步子,他在史蒂夫好奇的注视下黑着脸走回房去。

“你叫什么呀,邻居?”他将手放到门把上时,史蒂夫在他身后发出了疑问。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冬兵极不情愿地回答道。

“这个名字有点复杂,作为简称,我能喊你巴基吗?”身后再度传来史蒂夫堪称欢快的提问。

“呯——”作为回应,冬兵重重地关了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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